冷面尧(1 / 3)

苍天不曾厚待他,一里路,须臾走完。

少时修习马术,不慎坠马受伤,自此以后对高头大马心生畏惧。李书音止步于数丈之外,不肯靠近。

调整好脚蹬,魏溪亭见她仍在远处,笑道:“公主别怕,追风性情温顺,很听话。”

马儿似听懂人话,头点了两下。

她立在原地,打着商量:“我们走路回去,行吗?”

“暂时不回宫。”

“去哪儿?”

“林州。”

“做什么?”

他故作神秘:“公主到了便知。”

林州毗邻中都,步行前去不现实。

一步一挪地朝那边靠,离马仅两步,追风打个响嚏,把她吓到弹开,捂住心口喘气,惊魂未定。

魏溪亭左手抓缰绳,右手邀请:“别担心,臣会护好公主。”

宫门锁千重,无人照应,凭自己断然没法平安进宫。几番思忖权衡,不得不答应先和他去林州。

取下帷帽,方便骑马。

追风膘肥体壮,魏溪亭半蹲着,让她踩着自己的腿,助她踏上脚蹬。待其坐稳,再抓着鞍桥翻身跃上马背。

人被他护在臂弯,耳畔萦绕着他温热的气息,清淡淡的松香沁入心脾。

“抓紧鞍子,出发了。”魏溪亭轻声提醒,催马前行。

亥时初,入林州境内,未进城,向崇山峻岭行进。

月光皎洁,亮如白昼,深山老林风声如鬼哭狼嚎,山路弯弯绕绕。不知疾驰多久,她感觉骨头快散架了,马儿终于停在一座山前。

山高坡陡,半山腰矗立着几间房舍,灯火阑珊。

一黑衣护卫沿石阶而下,身形矫健。

李魏二人刚下马,黑衣护卫便已到跟前。

护卫三十出头,胡子拉碴,半扎披肩发,一身桀骜骨。略显沧桑的脸庞上,嵌着一双堪比猎鹰之目的眼睛,仿佛随时会迸射出锋利的刀子。

若说魏溪亭是天上月,此人就是寒山冰。

李书音认识他。

大名叫尧相顾,乃前任兵部侍郎。听闻向来不苟言笑,办事铁面无情,人称‘冷面尧’。虽担任要职,却是挂名,鲜少出现在中都。

两年时间,李书音只见过他一面。

那是承德元年,皇家围场秋狝,冷面尧随护皇伯伯身侧。初相见,李书音就被他不怒自威的超强气场所震撼,记忆深刻。

皇伯伯登基之年,空降入仕,第三年仲夏,突然辞官,销声匿迹。

来去如风,风过无痕。

没想到,竟会在此碰见他。

睨视嫡公主,复瞪魏七郎。尧相顾冷声呵斥:“赶紧滚,我当没见过你们。”

“我们想见见贵人。”魏溪亭卑躬屈膝,温顺得像只兔子。

“圣旨。”

上面住着哪位人物?见一面还需圣旨?李书音诧然。

“溪亭从未求过兄长,这次还望通融,感激不尽。后果,溪亭一力承担。”

“承担?”尧相顾冷笑,“拿什么承担?”

冷面尧眼神委实凌厉,仅仅一缕余光便令李书音不寒而栗。

魏溪亭后退半步,毕恭毕敬地对尧相顾作了一揖,语气变得严肃:“今日,我们为见贵人而来。不达目的,誓不罢休。”

尧相顾鹰目微合,道:“怎么,你那云纹刀要对我出鞘?”

魏溪亭不答。

形势胶着,气氛微妙。

阿兄曾讲,像尧侍郎那种刀口谋生之人,人命在他们眼里和草芥没什么两样。

虽然知道魏溪亭实力不逊色,但毕竟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,胜算微小。

趁有回环余地,她赶紧小声恳求:“魏卿,我们回去吧。”

温润君子犟起来,和寒山冰有得一拼。

轻轻地摇头,魏溪亭安排她退后,随即抽出玄青云纹弯刀。

“我们必须见贵人!”

“你有命就试试!”

尧相顾切齿,话音落,持刀劈来。魏溪亭扬刀抵抗。兵刃相接,铮铮作响,偶有火星子昭示战况激烈。

几个回合,连李书音这个外行人都看出,他俩招式相近。

魏溪亭点到为止,尧相顾也没下死手。

与其说是对战,不如说是切磋,都试图迫使对方低头。

片刻,打斗声中掺了些异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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